邾城街第一小学每周一的升旗仪式场面壮观。
近日,武汉一所“最大小学”悄然走红。1905年建校的邾城街第一小学,被4331名学生“挤”成了武汉市在校生人数最多的小学,大大超过学校能够承受的3000人极限。而在新闻措辞中,一句“随着大量农村人口进入城镇”,引人注目,似乎“外地人”“农村人口”又要为教育资源紧张“背锅”了。
之所以要说“又”,是因为外地人背锅已不是一天两天了。大概每隔几年,就会出现本地家长与外地家长之间辩论或骂战的新闻,在一些城市论坛里,本地人与外地人互取雅号,相互嘲讽。身份、地域、户籍,多少怒气与互撕,围绕着这些人为设置的标签而轮番上演。
受教育权,作为宪法所赋予的基础性权利,无论本地外地,何处不是宪法普照之地?教育更是关涉人身最基本权利的服务,在这种“基本”与“兜底”面前,本地与外地是有意义的争议话题么?平心而论,参与本地外地争论的这些家长们,从其争论的议题看,大多不属于可以轻而易举揽入大量教育资源的群体,不过是一个个中位数家庭,甚至是新闻里所谓的“农村人口”。教育资源紧张,却让这些群体之间互找“背锅侠”,变成普通民众之间的互撕,形成社会情绪的对立紧张,参与的人们血脉偾张,却又找错了靶子。
有媒体整理了武汉市的小学数量和小学入学人数的此消彼长:根据《武汉统计年鉴》,2003年武汉市共有小学1269所,而到了,武汉市小学只有591所;但小学的招生数却在增长:2003年武汉所有小学共招生79086人,而到了,武汉所有小学共招生91805人,招生数量增长16%。无独有偶,上海市2000年共有小学1021所,招生10.28万人,到了2013年,小学数量缩减到759所,招生人数却升至18.10万人。教育资源供给量的大幅缩水,才是靶子所在。
在招商引资、制造税收、创造GDP、推高城镇化率、房地产去库存、打造所谓“国际化大都市”的时候,外地人受到百般热情的欢迎,似乎从来不是问题;一旦外地人跨进门来,落地扎根的时候,享受基本服务的时候,户籍、身份、社保等,却又处处是问题。城市面貌不该如此“前恭而后倨”,更不能把负担一股脑地污名化给“外地人”。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,早就是国家三令五申的政策方向,本地与外地互撕,无疑是在与时代逆向而行。
无论本地还是外地,都是宪法上的公民,作为合法的纳税人,都有权利追求相当质量的公共服务。真正该集中精力不断追问的靶子,是如何增加教育资源的供给,增设公立学校也好、鼓励民办教育也好,如何让公共服务跟上房地产开发、城市规模“摊大饼”的速度,这些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所在。今天的中国,已是庞大的经济体,去产能、去库存已成为高速增长之后的新目标,种种过剩也成了亟待化解的难题,但却在公共服务上常年供血不足,形成种种紧张,这样的逻辑反差是让人难以理解的。
据报道,在武汉这所最大小学里,孩子们的生理需要也是被“计划”的:全校共有7处厕所,每个课间为了让4300多名学生短时间内安全上厕所,该校有班级学生上厕所安排表,哪个班级具体到哪里上厕所都做了详细分配。其实,真正该盯着安排表的是大人,教育资源的均衡,推进到哪了,具体是什么安排,是该有个清晰细致的表格的,是该有个交代的。